Monday, November 26, 2007

為什麼把日本和澳洲看成是西方國家?


我在下面要討論的問題,或許會開罪一些人,但我絕對沒有貶低任何專家的意思。而我自己也是在西方成長的,又喜歡研究日本的事物,如果要貶低,也只是自貶。我只是想問﹕我們所謂的英國通,美國通,法國通,...和日本通,究竟是一種何等的存在?

為什麼在很多國人的眼中,他們的知識是大家所希望擁有的?

說到尾,他們不就是認識一種外語和了解一個特定外國文化的專家罷了。但所謂的美國通和日本通,其實有他們的特殊地位——他們的真正價值,不只建立在他們掌握外語的能力或對外國文化認識的深淺上,而同時是建立在他們對這些「現代」國家的進步和成功有親身的體會。

如果那不應被視作崇洋(西洋或東洋)的思想,那起碼我們必須理解,美、日這些經濟強國對中國來說是揮之不去的存在。超過一個世紀,它們無間斷地在政治、經濟和文化上影響著中國人,使我們對自我的文化定位也無法不作出調整。

試想,一個自稱是中東通或非洲通的中國人(或香港人),除了當地發生了政治或軍事的巨變,他能長期引起大眾傳媒(甚至是學術界)的注意嗎?甚至是韓國通,在「韓流」如過眼雲煙般飄散以後,也甚難覓得知音。

說到最後,美國和日本的經濟和文化影響,對中國人來說,代表了一種既渴望擁有,亦希望征服和突破的進步狀態。

作為一個東方國家的日本,在1868年明治維新以後,一直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現代的「西方」國家。這種現代化的進程,曾經是中國人借鏡的榜樣。

日本遂變成一個存在於「東方」的「西方」國家。當時的思想家福澤諭吉(Fukuzawa Yukichi)就曾提倡「脫亞論」,希望日本能夠離開亞洲這個落後的文化地域。即使在不很久以前,曾經也有人把包括日本在內的G7工業國說成是「西方」工業強國。日本的「西方」地位,至今似乎沒有完全改變。

而澳洲呢?雖然它有時候自成一個「洲」(continent),但它在地理上跟歐洲和美洲也是有一段距離的吧。只是,作為歐洲後裔白種人主導的地方,它也就名正言順地變成了一個「西方」國家了。

但現實上,亞洲國家對它的影響絕對不能忽視。

這裡,我們漸漸理解到一點,也就是Martin Lewis和Karen Wigen合著的The Myth of the Continents﹕A Critique of Metageography (《洲的神話》,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,1997)一書的論點﹕西方(或東方),不是一個地理上的概念,而是一個政治上和文化上的概念。

簡言之,日本和澳洲之所以是「西方」國家,是它們作為已發展的進步國家的「身份」的自我確認,是一種認為東方國家即代表落後的寓言和暗示。而這個寓言,甚至比起冷戰更「歷史悠久」。似乎,也給冷戰一個很好的「歷史基礎」。

現在,澳洲人選了一個「中國通」的陸克文(Kevin Rudd)做新的總理,日本的右派媒體問的第一個問題是,究竟日本會否因為陸克文的「中國背景」而影響(削弱)日本和澳洲的關係。

問這個問題的假設是,中國跟日本的關係還是冷戰時代的關係,甚至是明治維新之後的傳統「封建主義」國家跟現代「資本主義」國家的關係,所以作為圍堵中國的美、澳、日戰略伙伴關係受到了威脅。

這是很可笑的憂慮。陸克文雖然精通漢語,以外交官的身份在北京待過一段時間,而且對中國文化頗為熱愛,而且明言會從中東把澳洲軍隊撤回。但是,要改變澳洲國際關係的大方向,不是換一個總理就能成事的。而這個大方向,即使是John Howard執政時代也正在進行中。那就是,澳洲跟中國以直接的方式,作緊密經濟外交的交往。

澳洲似乎已經認識到,自己是否一個「西方」先進國家已經不是一個務實的外交和國際貿易策略。相反,一些日本的好事之徒,還是以自己是先進「西方」國家的前提來理解日澳和日中的關係。

當然,那也只是一小撮日本人的想法。現在,以福田康夫首相為首的日本領導層,早已意識到後冷戰時代的東亞國際關係,是一個以互利互助為基礎的雙贏局面。

In the Photo: Newly elected Australian Prime Minister Kevin Rud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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